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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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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5 章

==第三十五章==

戲班子到聞樂苑時, 邰谙窈一臉懵,她問:

“這是幹什麽?”

戲班子唱戲是要架臺子的,頗有點麻煩, 但有時瑾初的命令在,再是麻煩也沒人敢抱怨。

聞樂苑的閑庭不大不小, 恰好能容得下一個戲臺, 不過邰谙窈得坐到游廊中去了。

四周宮人都喜不自禁, 小松子笑呵呵地拍著馬屁:“皇上這是惦記主子呢!”

邰谙窈被人扶著走到游廊中, 有點半信半疑, 剛還罵她沒良心, 下一刻就讓人來給她演戲?

是元寶帶著戲班子來的, 邰谙窈試探性地問:

“元寶公公,皇上這是何意?”

元寶不敢瞧她, 訕笑著顧左右而言他:“奴才也不敢揣測聖意,聖上也許就是擔憂您無聊。”

也許二字一出, 邰谙窈就知道這是假話,她黛眉輕蹙,不明所以,許久, 她驀然意識到了什麽, 一口茶水直接嗆住, 她捂住胸口,臉上飄了點潮紅, 綏錦驚訝:“主子怎麽了?”

邰谙窈僵住, 她扯唇:“我沒事。”

綏錦一臉狐疑。

邰谙窈深呼吸了一口氣, 她偏過頭看向還沒離開的元寶,道:“我覺得有點不舒服, 不然讓他們回去吧。”

元寶眼觀鼻鼻觀心,不敢應話:

“皇上說,得讓您親眼看完這兩場戲。”

邰谙窈稍瞪圓了杏眸,她咬住唇,心底頗有點無言,覺得時瑾初當真是氣性小。

秋鳴端來茶點,看戲的準備給做了全套。

邰谙窈難得有點坐立不安,眼見戲班子唱了一場又要接著下一場時,她再也忍不住:“綏錦,去把我前些日子剛做好的那個香囊找出來。”

她入宮後有一段時間養病,閑來無聊時和綏錦學了女紅。

不算精通,但靜下心來,也能學到點東西,養病期間也做出了一個香囊。

但樣式簡單,也不是很精致,不討邰谙窈喜歡,就被邰谙窈一直擱置著,邰谙窈也是被逼急了,才想起了這個香囊。

綏錦不明所以,但也趕緊去將香囊翻了出來。

邰谙窈又讓秋鳴去中省殿取了些幹花瓣回來,不拘著什麽花,但秋鳴猜到了什麽,她帶回來些許檸檬和丁香,其中還有點松針,這幾樣湊在一起,香味淺淡提神,邰谙窈囫圇地將香囊做好,塞給了元寶。

元寶趕緊接過。

邰谙窈扯出了一抹笑,道:“這香囊是我親手做成,但手藝生疏,不敢獻醜,才這時拿出來,煩請公公代我轉交給皇上。”

元寶哎呦了一聲:

“儀嬪主子說的什麽話,皇上什麽東西沒見過,這賀禮送的不就是圖一個心意!”

接了香囊,他也不管這個香囊做得有多潦草,也不再盯著邰谙窈看戲了,忙不疊地告退:“奴才瞧時間不早了,儀嬪主子身體不舒服,就早點休息,這戲什麽時候都能看。”

邰谙窈送走元寶後,趕緊讓戲班子撤下去,她回到殿內,忍不住地捶了捶軟枕,她埋怨道:

“這宮中給他送禮的人數不勝數,他能看得過來麽?偏還要折騰我。”

綏錦這時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,她有點忍俊不禁:“早知如此,聖駕來時,主子就該將香囊呈上去。”

邰谙窈被堵得啞口無聲。

她不是沒想起來麽,而且,她怎麽知道時瑾初這麽不挑,那般簡陋的女紅都看得上眼。

見她還是有點臉熱,綏錦心底清楚她是臉皮薄,被臊得慌,低聲道:

“不管怎麽樣,被那位惦記著,也是一件好事。”

邰谙窈眨了眨杏眸,那點臊意終於退下去,她雖然覺得時瑾初待她的態度有點莫名,但也清楚這是個好的跡象。

在這宮中最怕的不是給那位留下壞印象,而是那位一點都不記得你。

*******

與此同時,太和殿已經開了晚宴,聖駕正準備出發前往太和殿。

元寶回來得正是時候。

時瑾初看見了他手中的東西,上鑾駕的步子稍頓,他偏頭:“什麽東西?”

元寶捧著笑臉:

“是儀嬪讓奴才轉t交給皇上的。”

他將香囊呈上去,順勢將邰谙窈的話重覆了一遍,時瑾初接過香囊,他意味不明地輕嘖了聲。

“她倒是沒有說謊。”

時瑾初見慣了好東西,一眼就瞧出這香囊的針腳不夠細密,但折騰了一日,才叫某人開竅送來的東西,時瑾初也不嫌棄,他坐回鑾駕,下一刻,將腰間配的香囊解開換上了邰谙窈送來的這個,另一個直接扔給了元寶:

“走吧,去太和殿。”

他情緒沒什麽起伏,但張德恭瞧著,還是覺得他眉眼間透了些許好心情。

張德恭咂摸了下,不由得在心底把儀嬪的位置往上提了提。

甭管儀嬪是因為那張臉,還是別的手段,能叫皇上記住她,這就是儀嬪的本事。

皇上讓南苑到聞樂苑給儀嬪唱戲一事,眾位妃嬪來太和殿前就陸續得了消息,再是心平氣和的人,也忍不住地冒了點酸味。

她們眼巴巴地來參加宴會,就是盼著能有個露面的機會,結果儀嬪在殿內養傷,就能叫皇上親自去一趟,這種落差,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體會到滋味。

但等眾位妃嬪到了太和殿時,又記不得儀嬪了,她們擡頭看向端坐在高位的良妃娘娘,一臉震驚。

良妃娘娘的病好了?

馮妃和良妃相對而坐,四周氣氛冷凝得可怕,趙修容坐在二人下手,擡手抵住了唇,她偏過頭,笑著道:

“良妃娘娘是什麽時候來的?怎麽一點消息也沒透露。”

她話音有點輕嗔,仿佛在親昵之人在撒嬌一般。

她問的話也是在場眾人想知道的,瞧這殿內位置,就知道皇後早就替良妃安排好了,居然一點消息都沒露出來。

良妃看了眼趙修容,她想起趙修容曾對她說過的話,眸底情緒深了些許,她搖頭道:

“太醫說本宮病情好轉,出來透透氣對身體才好,便臨時決定過來了。”

趙修容不置可否,她望了眼良妃,再想起那位在殿內養傷的儀嬪,忽然覺得這兩姐妹挺有意思。

時瑾初看見良妃時也有點意外,他問一句:

“病好了?”

良妃一怔,沒想到時瑾初還會過問她,她起身輕垂眸,澀聲道:“謝皇上關心,太醫說已經沒有大礙了。”

時瑾初頷首,平靜地移開視線,沒有再過問。

良妃坐了回來,她望著杯盞有點發楞,她清楚,有些東西看似沒變,實則早就不同了。

短短不到一年時間,她和皇上面對面,居然再沒話說,彼此間只剩下疏離。

對二人來說,這好像又是最好的結果。

他待她有愧,但馮妃小產一事也讓二人間生了隔閡,念著往日情分,他仍會給她高位和富貴,但其餘的就再沒有了。

皇後見這一切盡收眼底,她心底清楚,良妃的聖寵是真的到此結束了。

她端著杯盞抿了口酒水,掩住了眸中的情緒,稍頓,她偏過頭,餘光瞥見時瑾初今日腰間佩戴的香囊,她訝然地掩唇笑了笑:

“這是哪位姐妹給皇上送的,倒是有幾分憨態可掬。”

幾根青竹被繡得稍粗,胖乎乎的可不是憨態可掬?

皇後壓根沒想過這會是宮中繡娘的作品,這種手藝根本呈不上來,一眼看過去,她就猜到這只會是後宮妃嬪送給皇上的。

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,都看見了那只香囊,不由得納悶,這女紅居然也敢拿出來獻醜?

但納悶後,眾人忍不住地皺眉。

女紅這般差,皇上都樂意帶著,豈不是某種程度上的看重?

時瑾初撥了下香囊,他視線淡淡掃過皇後,沒回答她的問題,只是簡短道:

“小玩意,隨便帶帶。”

他說得漫不經心,半點沒提到邰谙窈。

皇後了然他的態度,一笑而過,沒有再問關於香囊的話題,口中的酒味漸漸寡淡,她將酒杯放下,轉頭看向下面的歌舞。

趙修容也收回視線,她掩住唇笑了笑:

“說起女紅,良妃娘娘才當得宮中第一人,那年給皇上繡的六扇屏風簡直是栩栩如生,至今還擺在養心殿內呢。”

良妃沒接話,只垂著眸眼,她案桌上的不是酒水,而是清茶。

她才病愈,碰不得酒水,皇後在這些方面從不會落人口舌,向來是面面俱到。

馮妃離二人很近,聞言,冷呵一聲:“什麽第一人不第一人,難道還準備和宮中繡娘搶位置不成。”

良妃擡起眼,她掃了眼馮妃發髻上琳瑯的首飾,馮妃生得明艷,這般繁瑣的首飾也沒有壓住她的光彩,但良妃不在意她是否容光煥發,她不緊不慢道:

“聽聞前些日子有人狀告送往邊關的軍餉被貪汙了有百萬兩,而負責這批軍晌的人正是馮大人,邊關將士衣食有憂,馮妃錦衣玉食時也不知是否會覺得難安?”

這件事鬧得沸沸騰騰,民間百姓都聽到了些許風聲,不是什麽秘密,否則良妃也不敢拿出來說。

趙修容也不著痕跡地輕瞇了瞇眼眸。

斷沒有想到良妃會打蛇打七寸,論宮中位份,馮妃和良妃不相上下,但論朝中地位,馮家拍馬屁也抵不上邰家。

二人痛失皇嗣,叫馮家和邰家在朝中也互相生了仇怨。

馮妃臉色驟然一變,她倏地轉頭看向良妃:

“此事和我馮家無關,本宮有什麽良心難安的?!”

從朝中往下發放的軍餉或賑災銀,向來很少有能有完完全全送到地方,其中層層克扣,等到最後能剩八成都是艱難,此般跡象每朝每代都有。

大周朝從不重文輕武,對邊關將士也是寬待,每年軍餉將近兩千萬兩白銀,時瑾初向來看重此事,朝中人員不敢過分,但層層下去,總有人抱著僥幸心理,前些日子軍餉被貪汙一事忽然被捅出來,惹得時瑾初震怒。

負責軍餉一事的馮侍郎險些被撤去官職,雖說最後馮侍郎保住了官職,但眾人心知肚明,馮侍郎手中絕不幹凈,只是或多或少罷了。

大理寺至今還在調查這件事,已經快要有了定論,否則,時瑾初也不會有心情來後宮。

馮妃話落後,忽然意識到什麽,恨得咬牙:“是你們邰家人做的!”

良妃沒有承認,也沒有否認,她擡眼和馮妃對視:

“馮妃在氣什麽?就如同馮妃所說,只要你們馮家沒做過虧心事,即使被查也不會有事,不是麽?”

馮妃氣得胸膛不斷起伏,她死死盯著良妃。

良妃卻是收回視線,沒有再看她一眼。

先前是她想岔了,她想對付馮妃,豈需要臟了自己的手?

趙修容覷了眼明顯占了上風的良妃,她低頭抿了口茶水,掩住漸漸抹平的唇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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